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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才不要,幹嘛自己去被嚇啊,那種陰森的地方討厭死了。」

   「雲霄飛車明明也是自己找嚇吧?」

   「那不一樣啊,雲霄飛車是很刺激,鬼屋就……」

   「……怕鬼嗎,明明知道是人扮的還是怕嗎?」

   「當然不是啊,我、明明知道了哪還會怕,去就去啊!」

   於是乎,現在兩人在一片漆黑的鬼屋入口處。

   到了這時祝亦丞才開始後悔,他怎麼就這麼輕易地被激將了呢?明明最討厭這種地方了,而且畢瑀深明明也知道吧,到底為什麼還要帶我來啊!

   畢瑀深不會說他昨晚想好今天一定要玩的設施只有兩個,其中一個就是鬼屋,他當然早就知道祝亦丞害怕這些東西,之前公司旅遊的試膽大會他假裝胃痛沒去,同事們每次約去看恐怖片他都剛好沒空,基本上沒人不知道的,所以只要來鬼屋,即使是平常死也不讓自己碰,也一定會抓自己抓得緊緊的吧。

   果然,才進門畢瑀深就感覺到自己外套上的輕微拉力,他沒有表達什麼,要是祝亦丞知道他發現了也許會放開,雖然知道對方也不過是受氣氛感染,但是他還是忍不住想,等一下可不可能更近呢?

   「欸,畢瑀深你不要不說話啦……」

   聽見對方的聲音都微微地發抖,畢瑀深有點好笑地回應。

   「你明明說了不會怕的吧。」

   「我──」

   『啊──』

   突然從角落爬出來的,尖叫著的血衣女鬼打斷了祝亦丞。

   「哇啊啊啊啊啊啊!」

   原本就緊張得不行的祝亦丞爆發地抓著畢瑀深朝前方衝去,危難意識激出的腎上腺素讓他幾乎回歸了學生時代的巔峰速度,跑百米般地一路衝刺,畢瑀深只有狼狽地被一路拖著跌跌撞撞,路上所有扮鬼的工作人員都只有目瞪口呆地站在原處,他們深深覺得自己平常雖然有時候會被激動的遊客攻擊,待遇還是比剛剛那個像破布一樣被扯出去的可憐人好多了。

   「哈、哈……」

   祝亦丞的手撐在膝蓋上,用力地喘著,畢瑀深艱難地正要開口抱怨,結果就是一愣,注意力全集中在自己被握緊的左手上了。

   剛剛在混亂中沒注意到的觸感這時鮮明得蓋掉了一切不快,偏小的手掌緊抓著自己的手腕,不同於自己冰冷的手,對方的掌心溫暖得令人難以置信,如果可以握著這雙手,大概會怎麼也不想放開吧。

   祝亦丞這才注意到對方異常地沉默,稍稍抬頭就發現自己死死抓著對方的手腕,尷尬地趕緊放手,才若無其事地說道。

   「……我、我肚子餓了。」

   畢瑀深現在心情正好,沒有戳穿對方的藉口,只是順著說道。

   「那去吃飯吧,這裡面就有餐廳了吧。」

   畢瑀深說的餐廳算是這家遊樂園的新建設,跟其他露天的小吃攤不同,雖然價位較高,但是卻以寧靜和氣氛為特色,重點是不用在冷風裡吃午餐,所以身為比起學生族有經濟能力這項優勢的上班族,畢瑀深和祝亦丞沒有懸念地前往了新開的餐廳。

   「咦,祝亦丞!你怎麼在這裡!」

   進了餐廳,才正要找位置坐下就被叫住,祝亦丞疑惑地望向聲音來源,才驚訝地瞪大眼睛。
   「靠,是妳!」

   「一見面就罵髒話你還真沒變啊。」

   祝亦丞這才想到什麼,回過頭跟畢瑀深介紹了下。

   「這是我高中同學。」

   畢瑀深沒說什麼,同學也不太在意,對著祝亦丞又繼續說。

   「你們今天不走運,我快給煩死了,我們今天才開始的小提琴節目要天窗了,我沒時間多聊,都還沒聯絡到人啊!」

   「等等,這家店妳開的?」

   「我只是節目企劃啦,不過要是再找不到人我搞不好就又要失業了啊啊啊!」

   「有這麼嚴重啊?」

   從剛剛到現在都沉默著的畢瑀深看著祝亦丞皺眉的樣子,也說不上哪根筋不對,不自覺地開口。

   「……小提琴的話,我會一點。」

   「真的嗎!」

   祝亦丞還沒來得及表達驚訝就被自己同學的驚叫聲打斷了,畢瑀深輕描淡寫地繼續說。

   「但是是學生時代的事,已經有好陣子沒練了。」

   「沒關係!只要簡單的幾首就可以了!會古典樂嗎?」

   「我只練過古典樂。」

   「好!這太好了!只要你願意來幫忙,工資給你以外,今天的用餐也免費這樣如何?」

   畢瑀深沒接話,祝亦丞這才找到空檔追問。

   「等一下,畢瑀深,你真的沒問題嗎?」

   「我都可以,但你想幫你同學吧?」

   「呃……」

   「那就做吧。」

   於是就這麼進到小舞台後面的準備室,同學說明了只要在用餐巔峰時間,也就是接下來兩個小時裡,演奏預定的幾首曲子,然後重複就可以了,中間可以休息十分鐘。

   「兩個小時也太久了吧!」

   「沒什麼問題,小時候大概就是每天兩小時的練習量。」

   「……」

   其實祝亦丞現在真的愧疚了,明明是他的同學,明明不該是畢瑀深的問題,他卻還是要來幫忙這麼麻煩的事情,雖然不想這麼麻煩他,但又不能放下同學不管,結果祝亦丞還是只有沉默。

   最後到了畢瑀深上台了,祝亦丞才發現自己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畢瑀深沒有半句開頭,只是一上台就開始表演,雖然已經六年多沒練習小提琴了,但除了這些年斷斷續續地偶爾重溫,他剛剛在後台也練習了下,演奏得還算順暢,不過台下畢竟沒什麼大師,他即使偶有錯誤也不會有人發現。

   看著站在台上而顯得遙遠的畢瑀深,祝亦丞不知道心裡微妙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平常總是用苛薄的話語攻擊自己的這個人,亂跟自己告白然後一直騷擾著自己的這個人……為了自己接下沒必要的苦差事的這個人,自己到底什麼時候正視過對方的努力呢?一直都只是嫌棄還有否定而已,這樣的自己到底為什麼值得現在在台上耀眼地演奏著的對方追求呢?

   畢瑀深早就注意到了在台下消沉的祝亦丞,雖然不清楚理由,但是他為了祝亦丞上台,卻似乎惹得祝亦丞更沉重這點還是必須解決的,偏偏他人現在在台上,一時也沒想到能做什麼,看見樂譜才靈光一閃地停下演奏。

   雖然客人們並沒有多認真地聽演奏,背景音樂消失還是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祝亦丞也疑惑地望向台上,才見畢瑀深看著自己,然後從容不迫地又演奏了起來。

   台下的大家還沒搞懂這突然的停頓代表著什麼,倒是發現現在這首曲子顯然不是之前那首,該說根本不是古典樂,只有祝亦丞認得這首曲子。

   那是他特別喜歡的一個素人作曲家的音樂,他把這當成手機鈴聲的。

   啊啊,完蛋了,什麼意思啊,太過分了……

   祝亦丞的腦海裡充斥著意味不明的各種句子,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想說什麼,其實大概什麼也說不出口,覺得沒辦法再聽下去倒是真的。

   祝亦丞對台上的畢瑀深隨便比了個去廁所的姿勢,然後鑽進廁所一躲就是半小時,等他好不容易整理好思緒,堅定了自己只是有點感動,沒有喜歡上對方的立場,他才偷偷摸摸地走出廁所。

   畢瑀深依然盡職地演奏著表上的曲子,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一小時了,才鞠了個躬暫時下場,並沒有回到後台,而是逕自走到祝亦丞的桌邊。

   「你剛剛還好嗎?」

   「我、我沒事啊。」

   「你剛剛進了廁所半小時。」

   「……我真的沒事。」

   這時同學才從後台跑出來,通知他們原本的演奏者總算到了,酬勞還是照樣,但不用再上台了,畢瑀深才總算坐下。

   其實餐點在一開始就已經點好了,只是先送了不用上台的祝亦丞的,但是剛剛他都沒怎麼吃,這時還剩下大半,而畢瑀深的午餐也在他坐下不久後送上來,兩人來到這裡一個多小時後總算才開始用餐。

   「……你等等想要玩什麼?」

   祝亦丞有點尷尬地開口,他想著至少先從讓對方選設施開始,表達下害對方攤上麻煩事的歉意,畢瑀深頓了下動作,遲遲地開口。

   「……摩天輪。」

   「啊?你不是懼高症嗎?」

   「只有那個想試試。」

   「真的沒問題嗎……?」

   「沒事。」

   畢瑀深的第二個一定要去的設施就是摩天輪,他知道自己有懼高症,這有點勉強,不過哥哥那時回傳的簡訊內容果然還是影響了自己。

   『去遊樂園的話,就是在摩天輪上的一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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