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研這幾天的異常林溪當然沒有錯過，他在發現對方一直莫名地避開自己的視線時就察覺到了，並且合理推測是他一臉疲憊地提早回家那天發生了什麼事，因此他今天下午藉口要拜訪客戶，獨自到陳媽店裡探查事情經過。
「啊，林老闆，您來了，座位還是老位子吧?」
「不用了，陳媽，我就想問些事情。」
雖然林溪如往常一樣有禮的笑著，陳媽還是想到了什麼似地皺起眉頭，有點擔心的問道。
「是不是李研那孩子給您添麻煩了?上次過來也是心不在焉的……」
八成就是這個。
「沒什麼，只是有些事情，我想問上次李研回來店裡時，有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呢?」
「……是有一個女孩子來找他。」
林溪心裡一緊，但還是維持著表面上從容的樣子，狀似不經心地繼續問。
「原來如此嗎，是什麼樣的女孩子、大概在聊什麼呢？」
「是個滿嫻靜的女孩子，以前好像時不時也會來店裡，不過有陣子沒看到了呢，在聊什麼就不知道了。」
「是這樣啊，那也沒什麼事了，謝謝陳媽。」
林溪笑著道了別，平靜地走向門口，腳步還是和平時一樣，但是一離開店裡，身邊的氛圍卻一瞬間冷得沒人敢再多看一眼。
就是那天，見了一個我不知道的女人，然後最近就老是發呆，連直視我都不敢了嗎?
他並沒有馬上回去，他擔心自己忍不住，他現在就想抓著對方，想做各式各樣過分的事，想讓他再沒力氣踏出臥房哪怕只是一步，連想著跟其他女人見面的精神都沒有，但是他知道這樣只會毀了他們現在的情況，他要的不只是李研待在他身邊而已，那遠遠不夠。
他要的是李研心甘情願，他要對方看著自己的時候不是現在這種帶著迷惘的眼神，他要他跟自己一樣放不下這段感情，即使這得花多少心力、走多少遠路，即使這意味著自己要在暗地裡把對方的其他出路一條條斷絕，就為了讓他正視自己。
一邊暗中妨礙對方做任何其他選擇，一邊又希望對方自願接受自己，他想過自己這樣是不是太過自私了，這根本只是他自己矛盾的幼稚想法，不過事實是他沒辦法接受李研跟其他人在一起的任何可能性，也沒辦法阻止自己想方設法把對方拉近。
就像現在他已經在想著要怎麼查出那個女人是誰，然後發現這居然還挺困難的。
他以前去店裡當然沒有注意過其他客人，又怎麼可能記得另一個店裡的常客，即便記得了也不一定知道是誰，就算知道也不一定找得到對方。
這是第一次，他有一種近乎束手無策的感覺，林溪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這次會這麼失常，他知道李研喜歡鄭家小姐的時候都還很冷靜，怎麼現在只是有個陌生人跟李研談了談，他就沒法冷靜地想辦法了呢?
等到從一路的胡思亂想中回過神來，他繞著繞著還是回到家了。
「咦，林溪，你回來了?」
偏偏在這種時候，李研從庭院走出來，看見林溪站在門口卻不進來，有點疑惑地叫道。
林溪望過來的神色很不對，李研不知道怎麼了，只以為他身體不舒服，剛想出聲，就被林溪一把拉走，直直地拖往臥房。
「等一下、等一下，你怎麼了啊，痛……」
李研的手腕被握緊得發疼，不知所措地試圖掙脫，卻反而被握得更緊。
被林溪拉進房裡，房門一關，李研這才遲遲地發現自己被困在門板上，眼前的林溪貼得極近，神色焦躁地直瞪著自己，握著自己腕部的手沒有放開，反而死死地將自己的手腕壓在門上。
李研從沒看過林溪這樣的表情，除了訝異地愣著，什麼都說不出口，直到林溪逼近，要用力地吻過來，他才下意識地撇頭躲過。
他已經很久不逃避林溪的吻了，但是他就是不想在這種情況下繼續隨波逐流，今天的林溪不一樣，身邊的氣氛也不一樣，他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是這種吻他怎麼也不想要。
林溪愣了愣，然後總算發現自己這麼異常的原因。
這段時間裡，他跟李研的進展雖然稱不上突飛猛進，距離卻真的拉近不少，他的心裡其實一直偷偷地沾沾自喜著吧，一直以為對方總算也越來越接受自己了，一直以為他們的關係在漸入佳境。
但是其實只有自己這麼想而已。
林溪想到這裡，無法再抑制自己的情緒，硬是扳過李研的臉，就著唇啃吻了起來。
這個吻太過強硬，李研是想逃也逃不了，不是沒有被林溪這樣激烈地吻過，但之前那品嚐一般的興味蕩然無存，更多的是一種發洩的味道。
李研只覺得自己的唇被啃得麻木，嘴中無一處逃得過林溪的舔舐，自己的呼吸跟對方的氣息融合在一起，讓人幾乎無法再忍受那個熱度。
許久，到林溪總算甘願放開，他看著李研一臉恍惚，眼裡還隱隱約約泛著淚水，怒氣算是平息了一點，稍稍嘆了口氣，低聲喚道。
「……李研。」
「嗯……?」
頓了良久，林溪發現自己不知道該如何接口，這都只是他自己在彆扭而已，有什麼可以解釋的?
「……林溪，你到底怎麼了?」
李研沒有對剛剛近乎粗暴的吻表示不滿，只是對如此怪異的林溪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上次去陳媽店裡遇到誰了?」
最後出口的還是這句，林溪本是不想問他的，一方面他覺得李研不會正面回答，另一方面，他擔心自己聽到對方說出那人的名字，他會忍不住想讓這張嘴只喊得出自己的名字。
「……?有見到鄭家小姐，是指這個嗎?」
「鄭家小姐……?」
林溪聽了只是一傻，遲疑地又重複了一次。
「是啊，她跟我聊了不少……」
李研這才又想起讓自己這陣子都莫名不自在的對話，他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經過那天之後，他總覺得自己看到了林溪的另一面，不同於總把自己玩弄在股掌之間的另一面，之後他每每見到林溪就覺得不對勁，好像沒辦法平靜下來。
見李研的眼神又飄開，林溪覺得有異，所幸剛剛一驚，他已經差不多冷靜了，接下來的可以慢慢問。
「你們聊什麼了?」
「我們……在說你。」
對於在對方面前敘述對方為了自己放棄榮華富貴這種事，李研還是覺得很尷尬的，只有模稜兩可的說了個大概。
林溪一聽，想了想，突然緊張了起來，鄭家小姐跟自己有關的事大概就是她對自己有意思然後又跟自己介紹的少爺結婚了吧，李研原本喜歡的姑娘喜歡自己這件事，或自己幫那姑娘介紹了現任丈夫這件事，不管是哪件事都顯然不是什麼好事，難道這就是李研這陣子看都不看自己，時不時就心不在焉的理由嗎?
「……你最近就在煩這個嗎?」
「……算是吧。」
「……我那時也沒想到他們會直接結婚的，只是稍稍介紹了一下，所以──」
「啊……?」
李研的疑惑打斷了林溪不明所以的解釋，林溪才反應過來這似乎不是對方所想的原因。
「不是這個的話，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啊……?」
林溪決定既然開頭了就一次問清楚吧，而李研卻還是一臉心虛地回應，林溪只有又是扳過他的下巴，直直看進他眼裡說道。
「你視線躲避得太明顯了。」
李研被看得慌，總覺得心裡的想法好像都要藏不住了，雖然他也不知道有什麼可藏的。
「我、我只是，看見你就不自在啊。」
結果還是只說了這麼句沒道理的話，雖然是實情，但是李研自己都不知道這是個什麼意思。
林溪看著眼前的人，一時無語，李研說著這種話，配上那滿臉潮紅、為了避免直視自己而緊閉的雙眼，活像在告白似的。
也許不是只有我在越陷越深吧。
林溪釋然一笑，沒忍住地又低頭吻住那雙緊抿著的唇。
這次，很慢又很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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