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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十四號是個萬惡的日子,祝亦丞一直堅信著這點,從學生時代他就收義理巧克力收怕了,現在更是受夠了街上那集整年閃光於一天的甜膩氛圍,就說他小心眼吧,反正他幼稚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可不介意多幼稚這麼點。所以祝亦丞有個小堅持,情人節他是不出門的,非得出門的話也會迅速解決逃回家裡。

   這就是為什麼A邀他當天出來聯誼的時候他拒絕得果斷,雖然祝亦丞平常對聯誼還算熱衷,但要他先去街上被轟炸一頓再跟一群同是天涯淪落人交流什麼的,他覺得遠遠沒那個必要。偏偏之前他因為一些小事欠A一次,結果還是給抓去了。

   這件事祝亦丞沒有告訴畢瑀深,對方約他那天一起去看電影的時候,他只簡單說了沒空,然後在對方懷疑的盯視下保持緘默,畢竟想也知道畢瑀深會反對,而且大概還會找麻煩。

   但是計畫還是趕不上變化。

   「靠!你怎麼會在這!」

   祝亦丞怎麼也沒想到這場聯誼裡,這會是自己的第一句話,而對方不僅毫不心虛,還一臉不滿地瞪著自己。

   「我沒有理由不能來吧。」

   「可是你明明──」

   明明什麼,明明喜歡我嗎?

   「──明明不喜歡這種場合啊……」

   「確實如此,不過誰知道呢,也許在場有我想一起度過情人節的對象呢。」

   被畢瑀深的語氣刺得莫名其妙,祝亦丞稍微張望了下四周,低聲罵道。

   「為什麼我非得跟你一起過情人節啊,你問的時候就跟你說了我沒空啊!」

   「你所謂的『沒空』就是瞞著我來這種地方找女人啊。」

   「首先,即使有空我也不想跟你過情人節,第二,不要說得這麼糟糕!」

   總之,不論祝亦丞的意願如何,畢瑀深加入了這次的聯誼。

   雖然大多數的女性燃起了熊熊的鬥志,但是男性同胞們普遍感到萬念俱灰,而身為主辦人,A只簡單地表示自己對這次突然的男性平均素質提升相當欣慰。

   「所以你叫畢瑀深啊,名字好有氣質喔!」

   「你的興趣是什麼?」

   「在大公司工作是不是很累啊,等等結束之後,我們單獨再去喝一杯放鬆一下吧?」

   靠,這裡的多少男人都是那公司的啊,要不要這樣階級待遇啊……

   祝亦丞眼神死地看著對面一左一右包夾著畢瑀深的兩位隔壁公司女職員,在心裡冷冷地吐槽。

   雖然畢瑀深眉頭深鎖,明顯是一副不自在的樣子,對這些連珠炮般的問題也基本無視,但是卻沒讓這兩人打退堂鼓,反而問得更加起勁。面對這種情況,祝亦丞感嘆上天無眼啊,明明是這樣冷淡的傢伙,這些女人怎麼就鍥而不捨呢?

   基於報復心理,祝亦丞完全沒打算幫畢瑀深解圍,忽略對方頻頻投來的視線,他跟身旁的其他人聊了起來。

   今天的聯誼其實不是很有規劃,A也只是前幾天覺得情人節有點空虛才突發地決定舉辦,這也是這次的人數比較少,還需要祝亦丞來充人數的原因。既然是突發奇想,主辦人又是A這懶散的傢伙,活動策劃什麼的當然是沒有的,大概就只是個聚餐般的概念,大家有興趣自己聊聊,沒興趣就吃吃飯吧。

   於是乎大約經過半個多小時之後,祝亦丞的收穫就是和幾個剛認識的男職員挺聊得來的,而畢瑀深身邊的女人則是換了不知道第幾波了,每每有放棄溝通決定退出的,空位就會被另一個虎視眈眈的填補。

   畢瑀深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來搭話了,他的注意力一直在對面,祝亦丞這近一個小時裡看都沒看他一眼,只是跟幾個沒見過的男人聊得歡。雖然畢瑀深心裡頗不是滋味,但是一群陌生人面前他也不好表示什麼,更何況對方大概還在氣他,現在亂來只會更糟吧。

   而畢瑀深不知道的是,祝亦丞雖然普通地聊著天,其實內心比他還煩躁。

   一開始只想著這些女人都被表面欺騙了,馬上就會被嚇跑了,結果隨著時間過去,畢瑀深還是被圍繞著,祝亦丞居然開始莫名地惱火了起來。

   他也不知道有什麼好不悅的,反正聯誼失敗也不是第一次,沒什麼好怪畢瑀深的,但他就是覺得以畢瑀深為中心的那個角落礙眼得讓人受不了。

   搞什麼啊,如果不想被纏著就回去啊,雖然說是為了我來的,到頭來不都在陪女人的嗎。

   本來只是這樣腹誹著,祝亦丞也沒打算怎麼樣,但是卻還是發生了點小意外。

   不知怎麼地,有個女孩子喝醉了,正要站起身時重心不穩就要跌倒,畢瑀深反射性地扶了下對方,誰知對方居然笑著就往自己親過去,他及時一閃才讓她錯過嘴唇親在了臉頰上。

   祝亦丞雖然覺得礙眼,但還是一直下意識地關注著那裡的,這個畫面當然是看得一清二楚,頓時覺得心裡的不爽快爆發般地滿滿漲起,也沒來得及弄清楚就只想回家了,於是隨便找了個身體不舒服一類的藉口跟身邊人告了辭,快步離開了會場。

   「祝亦丞!」

   即使這麼一聲不響地離開,畢瑀深還是沒多久就追出來了,祝亦丞是打定主意不理會他了,頭也不回地繼續往餐廳的出口走去。畢瑀深還是第一次見祝亦丞氣得一句話都不說,只覺得心上一緊,急著追過去一把抓住他的手,硬是將他扯進懷裡。

   急於追著自己跑出來的畢瑀深連外套都沒來得及穿,單薄的襯衫透著他的體溫意想不到地溫暖,過近的距離掩飾不了狂亂的心跳,每次的跳動都像撞在耳邊聽得一清二楚,依然抓著自己的手如往常地冰冷還不知為何地略略顫抖,鼻腔裡全是對方身上冷冽的味道,祝亦丞從來沒有這麼深刻地意識到畢瑀深的存在,一時驚得連掙扎也忘了。

   「祝亦丞……」

   畢瑀深的聲音裡沒有平時的沉穩,反而薄弱得彷彿話語出口的瞬間就消散在空氣裡。

   「說過了追求期間不會亂來的,所以這樣就好,不要轉過來。」

   不然會忍不住又吻了你。

   「擅自加入了聯誼對不起,我先回去吧……」

   畢瑀深說著,從外套裡掏出了什麼東西,輕輕放入祝亦丞的口袋。

   「這個回去再看,不想要就扔了吧。」

   如果你能像面對那些女人時一樣正視我就好了,這句話畢瑀深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等到祝亦丞好不容易反應過來時對方已經走了,他恍恍惚惚地回到家,脫下外套時才想起比平常沉了點的口袋,猶豫了半晌才從中抽出了一個不大的深藍色長方體紙盒。

   盒子裡整齊地放著三排形狀有點扭曲的手做巧克力,每個巧克力的造型都不一樣,雖然不太精緻,卻看得出來是仿照著書上的裝飾畫的,紙盒的邊緣夾著一張乳白色的紙卡。

   『情人節快樂。』

   當天晚上祝亦丞沒有收到晚安簡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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